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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小贼(第1页)

原来,在十年前,唐全爸妈忽然发疯那个时段,还有几家的老人也疯了。他们家里头的青壮都在,说是老人半夜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然后就半夜不睡觉。要么深夜磨刀,要么端着一盆屎尿水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甚至还脏话连天,胡言乱语,把他们家里搞得乌烟瘴气。就连隔壁的邻居也天天饱受侵扰,叫苦不迭。没过多久,那些老人就暴毙而亡。那几家人也一下子穷困潦倒。因为这些事儿,城中村有了不成文的宵禁,几乎没人敢晚上出门。见鬼的事情,很少有人说了。可时不时有人说自己丢了金饰,现金。甚至金镯子带在手上,睡一觉醒来也会空空如也。把钱压在枕头下边儿,也会凭空消失。此后好几年,只要人家里有金银,或者现金,绝对过不了夜,一定会被偷。说到这里,唐全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匆匆忙忙进了西屋。等他出来时,手上还拿着一摞红钞,明显松了一大口气。少爷,等会儿我存银行里去。于唐全的行为,我没发表什么意见,只是眯眼思索。老人半夜不睡觉,磨刀,端着屎尿水,还有骂脏话,寻常人看似他们是疯了。可我听来,却完全不是那样。他们是真见到了鬼。那些个土法子,都是早年间对付脏东西的手段。唐全的爹娘和那些老人一样,都是见鬼后行为举止古怪,再暴毙身亡的。唐叔,你家里以前有金银首饰,或者是放钱吗我又问唐全。唐全一个激灵,点点头说:还真放了不少,老人没有存钱的习惯,我打回来的钱,他们都放身边儿,当时办丧事的时候,没找到那些东西,我还以为他们藏在了宅子哪个地方……少爷……你是说,见鬼,让人发疯暴毙,和丢钱是一件事唐全的眼皮子不停跳。我再一次沉默。死人是有执念的,冤有头债有主,鬼索命,这只是特定的说法。譬如有些饿死鬼,会不停的上身普通人,胡吃海喝,将人活活撑病,或者撑死,再换下一个人。溺死在河边的人,常年利用水草拉人脚脖子,车祸而亡的人,天天在路口挣扎,想要寻一个替死鬼。鬼要是偷钱,那鬼必然是个穷鬼。这城中村,还真有些乌烟瘴气。只是穷鬼,和昨晚的病鬼,好像又扯不上什么牵连那另一个在夜壶中的鬼头呢唐家不只是一个鬼。他爹娘见鬼后发疯暴毙,家中又住着鬼,这绝非是什么巧合。唐叔,这钱,先别去存了。我和唐全说。这……万一……丢不了。我回答。明白了,少爷。唐全转身回房间,出来时已经没拿着钱了。粥有些凉了,我三两口喝完,吃光剩下的东西。起身,我又道:天黑前我会回来,唐叔你等会儿再去打听两件事情,十年前,有没有人是穷死的,或者病死。唐全点点头,说明白了。我回了东屋,将身上的衣服换下一套,又拿出来赋敛用的木盒。先用刷子清理干净面部皮肤,便开始化妆。床头柜上有一面镜子,我照了照脸。这一次,敛妆下的脸皮肤发黄,两颊略有凹陷,鼻梁窄长,眼角还有一枚痣。再当我走出房间时,唐全正在扫地。他瞧见我,吓了一跳,扶拐都没抓稳,咣当落在地上。唐叔,我出门了。我又说了一句,唐全才反应过来,赶紧点点头,蹲身去摸扶拐。离院时,我注意看过两侧都没人,才走出去。半晌午的城中村比浆洗街还要喧闹一些,小商小贩摆摊卖菜,孩子在路上疯跑,并没有人注意我。一小时左右,我抵达了舅舅家住那条街道。我在书店门口停了片刻,才走进去。墙上都是书柜,铺子中也被几个书柜间隔出来小道。靠收银台的位置摆着几张桌椅,有人坐在那里静静看书。我取了一本书过去坐下。这角度,刚好能瞧见书店门口经过的所有行人。城中村的事情是有点儿古怪,但并没有古怪到牵扯住我精力的地步。我想对孙大海下手,并不能随意,说动手就动手。胖老板坐在书摊后,刚好隔在桌椅前边儿,他背对着我,衣服被绷的都快开线。静坐了许久许久,都快中午十一点半时。孙大海从一旁小巷慢吞吞的走了出来。他瘦高瘦高,穿着一身休闲衣,背着手,一副怡然休闲的模样。胖老板哟了一声,抬头说:老孙,今儿才去买菜不迟了吗呵呵,儿子昨晚上走了,今天出去逛逛,随便对付两口,下午有场相声。孙大海破锣般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刺耳。我余光瞥了他一眼,依旧低着脑袋,书页上的字都感觉涣散乱跳。哎,还是老孙你厉害,这就退休了,哪像是我们,还得守着摊子。胖老板字句间透着浓郁羡慕。哈哈,我哪儿有什么厉害的,还是我儿子争气,我不用去受那鸟气。孙大海笑呵呵的走远了。我闭上眼,缓和许久,才让情绪平复。起身,我拿着书去给了钱。胖老板并没有在意我,每天往来看书买书的人,本就如流水一般。出书店后,我熟稔的转进了小巷。十来米深的巷子,墙壁上贴满了小广告,尽头T字口,右转就是孙大海家住的单元门。锈迹斑驳的铁门,和往年一样用木头挡着,没有上锁。我随手打开门,踏上了脏得黑亮的楼梯。三楼,右侧,301。门还是那道门,住在这里的人,还是那个人。我其实佩服孙大海一点,就是拿了我罗家那么多产业,可以说他们孙家现在腰缠万贯,结果他还是住在这老破小的房子里。倒也好了,省却我满靳阳的找他。耳边还萦绕着孙大海和书店老板的对话。昨天孙卓离开了,今天就孙大海独居。我没有跟上他的缘由也简单,大白天不方便,我还没有做好周密的部署,不能贸然动手。屈起小臂,咚咚的敲门声在楼道里回响。没有人回应。我摸出来了一片薄薄的铜片,从门锁的位置嵌入进去,膝盖顶着门,手猛地发力。轻微的喀嚓声,门,开了。平日里老秦头带我挖人棺材剃头,开棺的事情没少做,有的棺材有特殊的锁扣,都难不倒我,何况一个老旧小区的旧门旧锁进了孙大海家里,屋中的家具倒是和十年前完全不同,全套的实木,木质发黑,釉亮。冷不丁的,干哑的话音骤响:小贼!小贼!